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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 亲——坚强篇
时间:2018-07-17 16:13

母 亲——坚强篇

马踏青青

 

    从小到大几乎从没看到母亲掉过眼泪,也没看到她哀声叹气过。这和房后邻居韩大娘形成鲜明对比,她神情黯然,见人开口前总是先长长地打个“唉”声,好像心中总有万千的烦忧。

    母亲在家是老大,下边只有一个比她小几岁,自小体弱多病的弟弟,所以从小她就被当小子养,地里的农活全会干。她曾感慨地说夏天也总要下地干活,头发都会被晒白。

    母亲童年时,姥爷因“租官地”与他人结怨,被诬陷杀死仇家的爹,官私两方都追捕他。母亲和姥姥、老舅不得不跟着到处颠沛,不得安生。

    因此事,解放前后被数度关押,但均未获罪的姥爷,在“文革”中在劫难逃,被已当村干部的仇家从沧州抓回村,刑讯逼供,活活打死。

    母亲替父申冤,跑公安,找法院。真凶最终在东北落网,为姥爷洗清了冤屈。仇家被绳之以法,但因人情干扰,量刑过轻,她又走上去北京的信访之路……

   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,父亲生病3年,花光了家里积蓄,也未能挽留住他51的生命,留下3个尚未出阁的闺女。二姐刚上班,我上大二,妹妹才上初中。母亲独自一人扛起撑家重任。这一扛就是23年。

    晚年的母亲偶然一次提及,父亲离开我们最初那几年,她送孙儿孙女到育红小学上学。看着他们进教室,自己就到校园小树林里偷偷地哭。

    第一次听到母亲说到她还会“哭”。脑海中好像她永远都是“杠杠”地。仿佛看到羸弱的母亲在校园偏僻的角落,一边徘徊,一边默默独自流泪,向寂静无人的树林倾诉着内心的压力和苦痛。

    短暂地释放情绪,又赶紧走回家,忙活午饭,一会儿还要回来接孩子……

    她内心得是多么的不可承受,才会流泪?!我想,当有人要抓姥爷,9岁的她,在寒冬的黄昏,一路颠跑着到兴济镇给姥爷报信。被胆小怕事的姨夫说声“你爹不在”,而被“咣当”拒之门外,仍要摸黑步行十几里夜路赶回村子时,她肯定是害怕而无助的;我想,当少女时代的母亲,扛着锄头下地干活,看到同龄的小姑,戴着花卡子,穿着阴丹士林旗袍在院子里蹦跳玩耍时,她肯定是艳羡而辛酸的;我想,当青年时期的母亲既要忙着求人打官司又要围着锅台转,操持着六七个孩子的家事时,她肯定是焦虑而烦心的;我想,当后半生独自驾驭大家庭的帆舟,艰难地航行在生活的激流险滩时,母亲也一定会是孤独而寂寞的……

    可这一切,母亲从未与人倾诉过一个“难”字。

    母亲患病晚期住进医院。弥留之际,有天大清早,老舅带着舅母等全家十几口人赶到医院。大家都很诧异。没人告诉他母亲住院。

    老舅说,昨夜梦见一只大母鸡满院子里打扑楞。

    母亲是属鸡的。姐弟连心!

    那时,母亲已是半昏迷状态,斜靠在床上喘息着。我们凑前,小声说老舅来了。母亲听了,十几天滴米难进,不曾起身的她竟“噌”地坐起来。虽然病魔折磨得她老人家已眼眶深陷,但仍目光炯炯,直视着他的兄弟。声音颤抖,却语气坚定,拚力地大声说:“你们来干什么?不就是死吗?!”

    众人被惊住了,静谧的空气似乎要凝固。

    大概讲这几句话已经耗尽了母亲所有的精力,说完她便颓然倒下了。

    这是母亲说给被她数落了一辈子,恨铁不成钢的兄弟最后一句话,也是留给她无限眷恋的子女们唯一的遗言。 

稿源:青县周报
编辑:董传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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